2008年12月27日 星期六

惹內書抄與雜想

15:33 2008/12/26 P

今天我撫摸著那本書深藍色的殼時心想,「我竟然讀一本書讀了那麼多回。他還持續地氣味強烈。」(某種程度上這句話炫耀著我深情的能力)

我抄下一些句子*,諸如:

「當我躺在所愛男子身畔時,某種無法給予他充當愛情證明的狡黠愛撫的悔恨,會不斷向我襲來。」p.219

(心想:「這種句子只能是男人寫的。)

「他住口不說了。我的體內泉湧出波濤,奔向懊悔的海,整個思緒都譴責自己不該投往榮譽的表象。」……「我不再將他視為障礙,而是痛苦經驗的總數。」p.220

我用端正的中文字(寫書法用的那種)謄寫著,如果有任何筆劃寫得不如我意,那個字不論錯誤與否立刻塗掉重寫。總之簡直是臨摹,但卻面對著一行行印刷體,而且這書還只是譯本。(而且我隨意抄一些段落,不要求自己有偉大的體會。)




「行動的時候,恐懼(那是組成我的絕大部分質地)將我潰倒……。」p.268

這是昨天晚間,我將睡著之際想著某個的小故事。

過去幾年中的某一天傍晚,和小坎坐在女生宿舍的某一處樓梯階上說話。發生了不知道什麼事情。我提到高雄家中我的房間內,曾經有一段時間掛一幅父親寫的書法,厚重飽滿的兩個字是『勇敢』。父親說我經常膽小害怕,所以寫這兩個字給我。

小坎聽了回答,「真好,都沒有人跟我說要勇敢。」

我當時想起來的事情是,我和我父親的關係確實比小坎和她父親的關係深重很多(雖然這說法完全沒有邏輯性。)

但幾年後我突然發現這故事有多麼荒謬。

我,為什麼會經常顯出膽小害怕的樣子?(真是個好問題!)要不是從小持續地被吼、被揍、被恫嚇到長大,難道我會經常顯出膽小害怕的樣子嗎?(為什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會成天顯出膽小害怕?)

原本的我確實比大多數小孩膽小害怕嗎?如果今天我比別人膽小害怕,應該也是因為從小被恫嚇到大的結果。

持續恫嚇我的這個人說經常看見我膽小害怕,所以寫了兩個大字送我。說『勇敢』。「那時候我還那麼小!」不由得為過去的自己喊冤。

「所以我突然又擊倒了一個私我世界的神話。」我對自己說:

「真無奈。非常無奈。」

如果想創建新的神話,那也不難。之後我確實對『勇敢』這兩個字記憶深刻,再過幾年我就完全的叛亂於寫字送我的那人,將父權擊倒,從此成人。

現在父親對我的唯一重量,是血緣和我個人、也就是我本身,自然而然會有的感情(我是一個很深情的人。這不是誇耀。有時我覺得這是缺陷,是個毛病。)我盡量避免憐憫,對他必須要承受的,愚蠻暴力、不修身自察的下場。

即使是現在,我仍日夜提醒自己要『勇敢』。但還是經常不小心不自覺地害怕起來。說不定就是這部份質地,讓我能和惹內過往留下的訊息共振?




「對我而言,要全然安頓下來的話,我必須居住在恥辱之上。」p.122

現在我健康又肥胖。雙唇簡直是紅潤的,相當驚人(對我自己而言)。並非是我犯的錯較少了,較不愚蠢了,而是,我累了。我說出『堪為不堪』,不再反駁既有的瑕疵,留下定義的空白。想活下去,必須為自己保留更多未竟。















*:此為【竊賊日記】書抄,時報出版社出版,尚‧惹內原著,洪凌翻譯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