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9日 星期四

春末,我過著女孩兒的生活


16:12 2010/4/29 à paris, chez miao

數了數,再要經過兩次日落;第三次日落時我就會去到機場、第四次日落時我就會返抵出生地。

如夢似幻,卻又都是真的。




15:03 2010/4/12 à paris, rue chardon-lagache

事實上我是個家徒四壁的人。

明明身上都沒什麼值錢東西,但搬家時還是那麼大箱小箱的真令人疑惑;仔細看,真正重要的東西極少。身上累贅的,簡直像收破爛一樣,盡是些,複印的樂譜、舊衣服。




17:57 2010/4/11 à paris, rue chardon-lagache

今天手洗些衣物,浸泡在肥皂水裡一段時間,我回頭聽見細細密密的群體氣泡破裂的聲音。

側頭聆聽,潮潮疊疊的,有時突然發生一些微小的興起與衰落。




15:41 2010/4/29 à paris, chez miao

甜美寧靜的生活,香氣無盡淹然。

細心切著水果,觀看神奇的剖面和鮮艷的色彩,感覺到自己正過著一種前所難有的,女孩兒的生活。

當我的作曲家朋友們正在持續地奮力於專業技能的累積,我卻放下拯救世界的任務,漂浮一般,過著像蝴蝶那樣緩緩搧動翼翅的日子。

這並非時間空下就能擁有的光景。

我還是免不了感到慌張,但氣氛太令人迷醉了。

有時軌道上會有列車通過,我聽著嗚嗚的鳴笛和通過鐵軌時必定發出的一串串節奏。旅人或許在車窗中曾經撇見我們這扇掛著青綠絲線的小窗。

你們將去哪裡?開不開心?什麼時刻即將來臨?我們會否再相遇?














2010年4月21日 星期三

沙洞街最終章與之後

上午 01:28 2010/4/22 tw

今天出門時剛過午,還有一點雀躍。從來『流浪』都只是一種氣氛用語,若是小心些,在長輩庇護下這狀態其實不太容易成為事實。

這是第一次我開始認真考慮,要帶著行李去住哪裡?偷偷躲在圖書館?才剛剛考上還沒拿到學生証的學校琴房?還是徹夜不歇的咖啡館?若我是個男孩,說不定會挑戰睡地鐵短暫幾天。

真正的沒有居住處的感覺,非常新奇;我知道這是從未真正貧窮的象徵,也因此感到自己這場生命從過往至今,是深受蒼天寵愛。

昨晚午夜我終於把沙洞居所有東西都搬空了,相當幸運地以30euros的價格租了一個地窖存放家當兩個月。身上只有日用品、筆記本、和正在進行的手稿。

早在上週六解約手續就完成了。經過一連串再三地退讓和爭取,我終於一次拿到房東自己收走的仲介費用一個月房租 + 當作押金的三個月房租(法律規定是兩個月以內) + 因廣告不實,房東賠償的600euros(半年內每月房租降100euros),扣掉房東要我賠償的高架床垮掉費用50euros(因為自己犯錯不小心先把失事現場整理過了,賠償此價我認為合理)+ 住屋稅68euros(我沒看過單據,但我確實知道有這筆稅收,價格也沒差很多)+ 房東要我買走對岸製作的電磁爐10euros,加加減減地我拿回感到滿意的金額;剛剛才兌了支票,希望沒有問題。

和房東談話拉鋸金額的時間太長,導致當日無法真正搬遷(包裹整理得整齊漂亮卻手腳太慢,我也得負時間責任),當晚近午夜才拎著小背包投靠西蒙小姐的朋友。

沙洞居那棟公寓大樓有兩扇公用門,第一扇用密碼,沒問題;第二扇需要鑰匙。我和房東商借但她不願意我也就作罷。我的行李通通扔在頂樓某條小走廊上,需要第二扇門的鑰匙才能拿得到。於是星期日我完全無法進入。星期一宜靜學姐帶著男友Marc陪我搭公車搬了一趟,晚點一個人拎了微波爐再搬一趟;星期二自己搬兩趟,才總算完成。

最後一次搭上電梯,在頂樓走廊裡徘徊檢查有無遺漏時,確實在幾個經常駐足的位置拍了照;但搬遷仍令我極為雀躍。這很不容易,要知道我多麼容易眷戀。

這次搬家採用『夜間公車方式』,相當銷魂。rue chardon-lagache 54到58號之間就有公車,可以直接抵達地窖。也就是我只要負責把行李從房子裡拿出來,等到公車搬上去,搭到終點站搬下來,再換要出發的公車搬上去,就可以抵達出租地窖的路口。

行李很佔空間,所以一定要夜間進行才有公德心。整輛公車可以暫時變成搬家專車。




現在台灣時間是上午 01:53 2010/4/22,我將滿26歲又三個月,人在剛剛對過支票的銀行對面隨便一家café點杯café créme 3euros從下午四點打算待到晚上九點;因為太餓,多點了一份叫做sandwiche de paris的東西仍是3euros,最低價基本款(笑),內容是棍子麵包夾火腿片和乳酪,餓了什麼都好吃。

另外這家店的門牌號碼正好是122。

其實我正醞釀著巨額的感想和廢話與傾洩的欲望,但令人驚訝的是,我暫時喪失構句能力。

或許是專心於漂浮的狀態無可自拔。




人的一生,隨著歲月的累積,感官會逐漸遲鈍退化;同樣的聲音,和一只剛發育好的小耳朵相較,多使用了廿年的老耳朵會硬生生地失去很多泛音數量。

能坦然地認清這件事情並開懷大笑的作曲家並不多。

據說視覺也是如此的;孩童看見的紅色,不會等同老人看見的紅色。即使是同時間空間的同一畫面,是否累積過生命歲月注定讓人擁有相異的感知能力。

除了感官機能尚未發育完全的嬰孩之外,人體一但長成,維持不了多久就開始退化。

那些無法避免的逐日剝落削損的我們能聽見的泛音、那些一天天愈加暗淡模糊的色彩,讓世界逐日慘澹;就像是讓出空間,讓已經累積過生命的人們,能夠用思與念的力量,重新撐起萎縮的組織。

或許紅已經不再是童年是看見的鮮豔的紅、或許泛音已經折損至少一半(其實我還沒卅歲,感知能力沒耗損得那麼誇張),但我接收後的反動更繁複更雍容了。




瘋狂地想要盡快回到台灣。身上帶了比平時更多的錢,因為沒有地方回返。用錢買食物而不是食材。會把自己落入這樣的情境絕對是極為愚蠢的,但我還是痴痴傻傻地笑著。

不能說不害怕,但要說不好玩,就又太不公平了。

祝一切安好。















※照片攝於st. michel教堂附近的一座橋上施工的鐵網架。那天傍晚和新朋友bd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