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21日, 下午 10:42:04 夏季音樂節 |
最近這段時間裡,橡皮擦因為太過忙碌所以急速地縮短了身子。我在燈下握著它,想它粉身碎骨為我搓掉我不想再看見的舊筆跡,神情肅歛。
就為我經常性地對橡皮擦的耗損感到哀傷,史蒂芬妮總嗤之以鼻。
「蠢蛋。」
但我從來不反駁什麼。對我來說這完全不亞於蠟燭的淚眼,甚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滿桌的橡皮屑更是最令人手足無措的畫面。就像歷來虛擲耗損的錢、力氣,和,有限的生命。
17:04 2011/5/22
昨天在晃動的地鐵車廂裡,心裡浮現的,想要刻四個字在身上,那是『面對現實』。還奢望若把這四個字紋在身上當作一個疤,就會產生效用,變成一個可以持續『面對現實』的人。
現在打字的當下,想起岳飛的『盡忠報國』,突然覺得也不算是一個好預兆。岳飛真的盡忠報國了。但是要盡要報的,容得他去盡去報嗎?
其實我想要的『面對現實』很簡單。每次和自己叨念著『面對現實』時,指的僅只是『讓自己完全地坐在書桌面前,點上燈,面對一整張漆白的桌面』。
這個時刻裡,從小到大所有的成敗,所有的經驗,都會慢慢沉澱、凝結,就像攪渾了的水中雜質,緩緩地都降至杯底。
大多時刻只要能靜下來,拿起紙筆,就會可以誕生一些什麼。那過程並不痛苦,但自己卻不明原因地總是想逃避,並且越是著急便越是無法。
17:15 2011/5/22
我著實被20日傍晚冒出來的污血給嚇著了。
不知道那些血從哪來的。身體裡真的有多餘的液體可以這樣瘋狂地瀉除嗎?整個五月,之中曾經間斷七日,共有十五日身體都在流血。人變得特別倦怠,食慾大退,體重卻飆升。想起紅樓夢裡,心機用盡的王熙鳳下瀝不止的症候,便有種,就是來這麼一遭,和這麼一具身體在一起的感想。
不可能不耗損,妳不會願意真正地停滯,一但運作就不可能不受損害。真能抵擋千年的恐怕只有早已經被溶逝的龐貝城。
昨天又因為莫名奇妙的原因無法進入PT程式。也不能說是憤怒,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奈,無奈得對著電腦螢幕哀嚎起來。連日累積的工作無法繼續。想著那些已經被結構的聲音,和已經消失的時間,以致自以為擁有的累積。事實上,只要這個程式不見,這個記憶空間受損,一切就都不復存在了。
很多時候感到迷惘,到底這麼堅持的,是什麼?
昨晚收到很有沒說到話的S的問候。
「妳還好嗎?好像半年沒見到妳了。」
回想了一下,其實超過半年了。
「我已經讀完了也實習過了,暑假如果沒找到工作就要回去。妳這半年到底都在做什麼?有沒有參加soirée?」
有啊。於是把幾張聚會的照片傳過去,讓她看看我們的聯合國。並不常有幾個人的國籍是重複的。
但互道晚安之後,沒辦法停止自問:「妳到底都在做什麼?」
週末的就是趕快把稿件和作業補上。星期一爆炸行程、驗收,過完之後週間一邊上分析課一邊繼續準備週五的主修,平安渡過便胡混掉一個晚上,週末繼續去補稿件和作業,就這樣週而復始,疲倦的時候多睡一些。經過擺攤賣舊書曬太陽的老闆們,很期待長假。
長假像吊在驢子面前的紅蘿蔔那樣閃動誘人。
我知道自己看起來像是正在完成夢想。但誠實地面對自己(誠實永遠探不到底),必須持續地自問和反省。不管有沒有力量去改變什麼。對自己不太困難的要求:
「好好注視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切忌怠惰、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