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5日 星期六

色彩斑斕的訊息

下午 01:44 2009/12/5 P


星期三完稿時的熱烈芬芳支撐不到四十八小時,腎上腺素早已經匱乏。星期五再次醒來時全身動彈不得,感到一切力氣都喪盡,換得的仍是一個明明前幾天就覺得還不錯但清醒後評判為十分破爛的小東西。

就像是無法掙脫那般地,仰臥在滿是泥濘的河沼。眼睛沒能被砂石蓋滿,那是最最痛苦之處:

「我還是無可避免地,看見了星星在遠方閃耀。」

我看見光,因此對比出所身處的黑暗。我擁有體溫所以怕冷。我知道什麼是好的、美的,於是意識到難以抵達。

但悲哀無益。

(Jean Genet:我只想無時不刻地創造它,直到我所有作為全部都朝向它的方向,每一刻的我都被它的意志所引領,直到我全身發亮。)

我要自己立刻下床,煮一壺熱開水。





我願望的那個,非常迷人。

當我迷戀它、並且激動地面對它時,它幫我開啟了幾乎是無限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那麼多潛在的可能。它讓我發現,我比自己原本以為的還要更活潑也更盡興,更樂於參與世界。

2009年12月1日星期二下午,我首次在巴黎地下鐵走道裡狂奔。已經很久不跑步了,大概國中畢業之後就不這樣做。一切都是因為它的召喚。

我在人來人往中跑得喘了氣,之後痴痴地笑了:

「我是這樣願望著你的,你願意接受我嗎?」





從11月份以來,TB沒花多少時間就成為本季無庸置疑的男主角。

大約經過了一個月,每週十多封信件往返,終於在本週四親眼見到他,和他四目交對。在這之前我已去圖書館找到數份TB的樂譜和作品錄音,對他平白無奇的手稿和好得驚人的效果感到十分欽佩。

終於見到他的那個傍晚,看見他有一張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臉,但排除時空差距地互相注視,感受畢竟十分不同。

「那裡面裝了一只,奇異的靈魂。」

TB和我一起聽了我過去在關渡的作品錄音,在我言語不及自我介紹時即看清我的思路,令我感歎:

「誠高手。」(笑)

TB笑容滿面,滴滴溜溜地說著話,但雙眼流露出的,是難以置信的寂靜。和他短暫相處的時間裡我十分興奮,我不知道他會如何看見我?一個額髮被細雨淋濕的東方女生一雙躁動而熱切的雙眼?

但離開後的當晚,興奮褪去,衰敗就浮現了。





星期五下午,拿到語言考試的証明,發現都通過了,十分雀躍。那表示,我度過了第一個關卡。雖然還有好多關卡等著我。拿到成績單時我吵鬧不休:

「我的成績在哪裡?所以是什麼?是什麼?是這個嗎?」

櫃檯服務員感到厭煩,說:「讀。」

我也想靜下來但卻繼續吵鬧:「在哪裡?在哪裡?讀哪裡?」

櫃台服務員於是站起身,更加厭煩地指點給我:「這是你的筆試成績、這是口試、這是總平均。」

啊。所以通過了:「我好高興!」

鬆一口氣,好氣又好笑的櫃檯服務員懶懶地丟下一句:「我也是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全辦公室都笑了。





好多次,我走在街道上,驀然感到,這會是生命中非常特別的時刻。特別鮮艷、特別搶眼。即便只是街道上叢聚的平凡的鴿群,我想我都會至死難忘;或許是年歲的關係,也或許是地域。時間過去之後,我想我不會留戀巴黎,就像我不會留戀台北那樣地,轉身離去。但此時此刻,生活極為艱難,卻令我感到無比豐盛。

手忙腳亂,努力地試圖承接那一切,色彩斑斕的訊息。













※照片2009年4月設於龐畢度展區。(好像不能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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