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18日 星期五

第一個答覆

20:42 2009/12/18 P

地鐵裡搖晃著,人群來去吵雜,我突然想起來,又是十二月十八日。整整三年了。

三年前的同一天是我畢業製作的日子,作品發表會結束後我並沒有上台謝幕。其實黑色的小洋裝都準備好了,全程穿著牛仔褲沒打算換上。

父親從北京搭三小時飛機來參與,結束後立即返回工作崗位。母親從高雄來,也是日夜即返。他們都說,「即使覺得不滿意也該上台謝幕,讓我們為妳鼓掌。妳沒上台讓我們好失望。」

但那是我對自己的懲罰。我寫了一堆不是我想要的東西,胡亂地發表了,取得文憑。教授群給一個以及格而言不低,但以百分比來說相當不高的分數了事作罷。

我記得那場作品發表會,深切記得。對我而言,它雖然很差但十分重要。有一天我會再開一樣編制的作品發表會,說不定再找一樣那批人馬來演出,那次我就會謝幕了。有一天我會做完整的,那時我就不用懲罰自己了,我會笑中帶淚地接受掌聲。至少我是這樣相信的。




昨日傍晚在大雪中行走不知道多久,長褲褲管濕去一半,凍壞了。回到家,安上新買的燈泡,斗室明亮,但我竟然在買燈泡的短短幾分鐘之內遺失了家中寄來的手套。

十分懊喪。剛出門時還因為戴著手套可以恣意玩雪手不疼痛而喜悅不已。

「今年我有手套囉。」

竟然在一家小店舖轉兩圈就不見了?我和印度老闆說了,他們要我再找找,我仔細轉了好幾圈,都沒見著,我想說不定是被人撿走了。很難過地回家。那不是一雙多值錢的手套,甚至有點粗糙,但是是家裡寄來的東西。好不容易才有手套呢。

今天出門是要和一位學建築的女生拿回我遺失的筆記本。順利拿回了,又去水果店逛一圈竟然回到住處時筆記本又再次不見了,因為裝水果的袋子破掉了獨獨遺失筆記本。那是2009年度筆記本,十分重要。明天天亮要再按原路找過。




星期五我再次翹課,又沒抵達sevran。矇著頭賴床,過午後開始間歇性地翻動信箱,繼續賴床,醒時翻動信箱否則矇著頭閉上眼……,直到我等待的訊息終於抵達:

"J'ai le plaisir de vous annoncer que votre dossier est retenu..."

才真正醒了。和我見面的余說,「怎麼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樣子?」

「有啊。我很高興。」我回答,但我笑不出來。我的臉在冬天時會崩毀,像下雪一樣地下下皮屑,非常疼痛而醜陋。事實上我也沒有笑的欲望。因為這不過是一個開始,我滿心感激能得到機會,再去參加競試。(去年我哭了,今年沒哭。大概又是因為第二次。)

要走的路途仍然艱困漫長。但得到『入場券』對我仍是很具意義的。

三個作品中,只有一件是全新的。那件作品是整整三年來我真正完成的,第一個的作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寫、按照自己的想像,選的是自己最喜歡的素材和樂器。寫作時我已經知道,一但完成我就將自己送入下一個階段。

我對聲音的想像已經劇烈地改變了。而且我證明了我能寫,眼前問題只是完成度高不高和技術好不好,那都需要時間累積。

父母生日那天,撥電話給母親時我和她說:「五年來痛苦至極的瓶頸,似乎已經過去了。」

「我已經確定我能寫。」

「啊,這是我的生日禮物嗎?」母親回答。

真切是如此的,我比想像中都要來得更加平靜,看著遠方細細的亮口。對眼下自身的捩變不由得感到惶然不安亦興奮、期待。我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像看待一株試圖要開花的小草。




今晚有慶祝,我要咬嚼當時行李箱裡一起飛來巴黎的台灣蜜餞。和母親在三鳳中街買的,那是身邊僅剩的最後一顆。之前就預訂了,不管有沒有通過篩選,都在結果公佈那日吃掉它。

明日醒來,Noël和新年假期便開始了,我將重新進入封閉的密集工作,等待生日到來。















p.s.權杖騎士(La carriere):在你所選擇的路線上,野心可以引導你向前走。(於18日凌晨睡前)
※照片攝於2008年noel,塞納河畔靠近聖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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