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23日 星期日

還沒真正建立生活。第八週過完

23:51 2008/11/22 P


又發生一些類似感情事故的,僅只是追想,就無比難受。老人們會說,「等過了妳再回頭看,就會覺得那些都不值什麼。」可是到底要過幾年才叫做『過了』。我為什麼永遠不能觸碰那些傷口。於是我開始理解,為何TC要經常和過去切割。因為活著實在很重。對我而言,經常努力去遺忘,並不聰明。只是我也沒想出新的好辦法。我一直是鼓起勇氣,要自己面對所有過去現在外來的一切,特別是一切不堪。是鼓起勇氣了,但還是很難受。

不能懷疑的,是自己是否被愛,的一切可能。

我沒有我會被愛的自信。我只能盡自己所能愛自己。

或許是我身上的優點都不好,全都在表面。那可以是吸引,但不是可愛的本質。最深,最濃稠也最陰暗潮濕的部份,是不被愛的。我幾乎相信,那就是不可解。

如果我沒有為了要被愛所以去做的一些改變,是因為,我不相信那是努力可以得來的。說是絕望又太過了,大舅某次語出驚人地說「妳母親就敗在太驕傲」,令我十分驚訝,同時些微害怕。我不敢否認自己維護那最深處或許真空或許沼澤的地帶,是出自於一種驕傲,但和驕傲並存的,無疑是十分害怕所引致的自我防衛。我太害怕了。而那些陰暗、那些不可解,讓我緊緊抓著,就像是最後、最後擁有的。僅剩的。





我記錯作品年份,【剖面】pour piano seul不是2007年作品而是2006。眼看著12月18日要再一次到來,整整兩年空白,對一個主修創作的學生而言是多麼辛酸的經驗。確實很多文獻都記載有作曲家們在學習過程中曾中斷創作幾年的先例,但,即使我一直掙扎,盡所有可能,如果沒能再有作品,這一切就是停止了。

這麼努力每天乖巧服藥也就為這個。在這樣關鍵的時間裡我不能猝死。我不會願意的。我貪婪得就像賭徒。就是賭徒。

21日中午過後一些,D教授和我談我的作品。竟用了Originalement和imaginatif之類的夢幻字眼,還加了很多très,說這是我的稟賦。(原創性!?我最沉重的欲望卻深之不可得。)但除了鼓勵之外,D教授還提到,我作品重大的瑕疵:「不可理解的,顯得極為破碎,每一句都很美,但都是相異的空間。」

我對他的評語感激涕零。不知道是否曾經有任何人願意如此誠懇地聆聽我的作品。是,確實是破碎,【剖面】意指我原本構想的僅止一個標本,原來這作品該叫做【群島漂移】,我做了33個音型小島,正如他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相異的空間』。

當天返住處的一路上,搭乘RER並轉過一次車的一個小時之間,我激動難耐。

這些夢幻的字眼要擺在自己身上實在太不相襯了。即使曾經自以為是全身上下散著金粉,卻早已在某轉折之下改成全身上下沾滿泥濘。

道別前D老師借了那份譜,說要影印鋼琴部份,想留藏。並笑著比較我2003年作品【山靈】和2007年作品的極大不同,說「還會再有劇烈的變化在妳身上發生」。

我只能說,我會一生記得這位仁慈的老師在這個時刻所說的一切。並暗自祝禱這不是一場悲慘的笑話。





抵巴黎第八週過完,帶來的藥已經按照進度吃掉三分之二。21日下午知道有新包裹送到,但來不及領取宿舍人員就都下班了。只得等週一。想必是新藥送達。

身體情形就一切表徵看來是蠻好。生理期準時在21日晚間正式開始。19日傍晚借到鋼琴,練了一小時,因為音太不準鍵盤太不平均而深感痛苦,但也為運動了手指感到幸福。

在超市買培根肉和蔬菜準備過週末時順便買了一張寫字板,住處房間太小,沒錢也沒地方再放張大桌子,寫字板置放在床上,可作寫譜處。努力吃喝、努力生活和學習,我會掙扎到我不能的那一刻。

感謝母親資助我。我正在珍重我得到和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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