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23日 星期四

因損毀或住址不明而無法投遞

Sat Aug 25 16:16:22 2007

我決定用很粗且會滲透到紙頁背面令前一篇文字看起來髒亂的筆書寫。並非我天生喜愛髒亂也並非我沒其他的筆可以選擇,這只是對既知的惡劣結果一種無可明狀的、不健康的欲求。我想了一兩秒決定我要寫的字即使前後模糊不清互相印染而無法辨識也不要緊。這幾天翻閱過去的稿件,發覺是否留存或摧毀一切也都不算甚麼了。完全不痛不癢。從前執迷珍愛的筆跡在現在有如空氣中總是無法除盡的塵埃。於是我總算是看清了我的過去就是一連串我為了害怕失去『我』這個存在的執念所做的天真反抗和努力,以為這些精力的揮散可以鞏固起一些甚麼,然而現在我一天比一天更加確定:

那確實是塵埃。而我是一封因為損毀或地址不明而無法投遞的信件。我,連同我的知覺和我的愛。

寫到這我故意翻到前一頁,果然看見斑駁嚴重的深藍色墨水印漬在上一段文字有如盛開田埂間的朵朵蝗翼。我感到一絲虛弱的愉快。我發覺那些漬痕雖滲透在文字背面,卻喧賓奪主地較文字本身更加耀眼,且美麗誘人。心裡甚至燃起微小渴望能穿上這類質感的白裙。但接著我思緒開始泛起空白不知道還能怎麼往下寫。除了這些對破敗的惡意嘲弄。

我早已經厭倦了以自身痛苦反映作為書寫題材的種種把戲。但事實上那些折磨從未退去。諸如永恆的窒息感和隱藏的(或者也沒去隱藏,就說是囤積罷)巨大陰影甚至雍鬱更勝以往昔。在當下,盆地溽暑的時空之內竟讓我數次於日光明媚的街道上打起冷顫,就更別提商家裡那些舒適的冷氣了。我感到很冷於是心驚,而後也不認為這些震動能為塵埃的自體再帶來多少崩解的訊息或顏色、境況。而我,怯懦地開始了最凡俗的、那些對肉身衰敗的恐懼並想著振作。想著醞釀一些屬於我自己的崛起。想為現下還能知覺、能舉動的的時刻再勃發些甚麼,至少再一次,但在我看清楚過去稚弱卻晴朗的各種反動都早已經化作塵埃(那是註定,也可以說它生成之時就是塵埃。)又如何能相信此刻衰敗的意識能於不賣弄傷口化膿情形之外再興起些足以反抗的脈搏?不過是貪戀罷了。(我連傷口都要弄丟了)對生命進行的當下,對所有結構著個人記憶的人際座標。

我向來不甘心在這世界如強烈地塞食我(或我暴力地攝取它,怎麼說都好)之後我竟然不以我的轉化對世界展開反塞食的舉動。但現在,我卻啞口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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