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19日 星期一

摘錄十九歲時經常唸誦的詩句


14:40 2009/10/19 P

突然想找到楊牧的列在【野櫻】開頭的詩句【驚異】,小坎問起「你有沒有讀過楊牧詩」我回以「你又記憶空白」(笑)。

「你忘記我們當時為了寫歌,是怎麼樣找詩的。簡直找了幾百幾千首。」

為了抓到詩的韻律,我天天唸好幾百次這些詩的片段,現在仍對自己的唸誦詩的聲音記憶猶新,字詞卻忘記了。

想起這些,竟然感到十分十分快樂。或許是想起年少無憂慮的時光。也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這樣全力以赴的。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楊牧/致天使】摘

天使,倘若你不能以神聖光榮的心
體認這織錦綿密的文字是血,是淚
我懇求憐憫

天使,倘若你已決定拋棄我
告訴我那些我曾經追尋並且擁有過的
反而是任意游移隨時可以轉向的
如低氣壓凝聚的風暴不一定成型
倘若你不能以持久,永遠的專注
閱讀解構我的生死


【王丹/相信我】摘,起頭與後面段落

我知道你會相信我的
我知道會有那麼一天

再聽一遍雪落在肩上的聲音吧
當我用柔細的手指
觸摸粗糙的誓言
每一顆星星都會作證
那聲音雖然靜寂
但與心跳有著同一個節奏
相信我
是你心中的悲哀吸引了我

……

相信我吧
是你閃躲的身影牽扯著我的目光
是你蒼白的心寫下透明的渴望
我乘著雨聲來到這裡的時候
是你迷茫的雙眼
把鼓聲直送到我臉上


【王丹/丙子年元月八日】(全。表演課呈現使用)

早晨醒來我聽見雞叫
昨夜的風聲已經盛開
我本想用很樸素的幾句話
給自己一些熱烈的問候
可是天空華麗而高遠
一切是那麼寂靜
我只有在寒冷中安置靈魂
這種幸福色彩鮮豔

沒有人告訴我季節和歲月
我只是記得所有確切的日期
這是丙子年元月八日
江風微拂 腥味依舊

有時我想
春天也一如逝去的長冬
令人嚮往海邊的自由
而我們並不總是忙忙碌碌

有時候也會透過淚水去看黑夜
正像一個流放的詩人
凝視山丘上凌亂的青石

我就是這樣幻想自己的未來
感覺今日的寂靜別有意味
我就像那些感恩的教徒
把所有的印象都看作恩惠

丙子年元月八日
這一天我靜靜地坐著
靜靜地聽血在血管裡流過
靜靜地撫弄書桌的邊角
這一天宛若未開刃的獵刀
於是我的手上清晰地呈現
一道道白色劃痕


【王丹/你的世界是一片白色的流浪】摘

你的世界是一片白色的流浪
每一顆星子都會飛旋
山茶和杜鵑盛開在透明的晚上
於是沒有了浸滿黃金的銅鼎
一個顫抖無數個世紀的傳說
終點與起點逐漸模糊
不再朦朧的只有黎明的翅膀


【夏宇/腹語術】(全。大潘說這首詩像我)

我走錯房間
錯過了自己的婚禮。
在牆壁唯一的隙縫中,我看見
一切行進之完好。 他穿白色的外衣
她捧著花,儀式、
許諾、親吻
背著它;命運,我苦苦練就的腹語術
(舌頭那匹溫暖的水獸 馴養地
在小小的水族箱中 蠕動)
那獸說:是的,我願意。


【陳克華/屍變】(全。當時很喜歡但不好寫歌所以不常唸)

我眼睜睜著有七七四十九晝夜了。
虛假的眼淚
如冰雹四下
敲打著我不能安穩的夢域

呵,我虛弱的靈魂依舊戌守著逐日萎敗的肉體
搖鈴與桃劍營營擾擾
仍無法驅走我
慾的糾結與生之眷戀──呵
每夜我召來狂嗥的西風和濃重的雨露
鄰近人家早早便熄燈了
那時你會踏著無聲的蓮步
長袖掩面
以清瀉的月光向我施蠱:
陽壽已盡,這是何苦。
(而這已是第四十九夜了)

我霍然起身
像守靈的背愁而和善的鄉親們
俯身一拜──(屍變啊)
天無雨粟,鬼終夜哭
為那始終不來向我拜祭的伊人
下一場流星吧

(黃泉路遠,須早早上路)

我終究沒有打破棺木
悄然將凝聚的精魂遣散
烏狗吞月,我歸於五嶽滄海:
宿緣未了,這是
癡苦。















附註一:那年本人正經歷此生最慘烈的失戀。
附註二:後來這些詩都沒能寫成歌,因為不太能唱,光唸都很拗口。最後是用自己寫的詞,但更拗口(苦笑)。
附註三:照片從舊處找來,似乎真的是十九歲時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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