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月21日 星期一

寫在24歲生日前夕

下午 03:27 2008/1/21 於辛亥客居

早上醒來,賴床一個鐘頭,去梳洗、打扮。出門前猜測天氣要暖,就穿上了新買的棉長褲,有著瘋狂的白點點。畢竟是冬季,上身選了黑色羊毛背心、再套上灰色針織五分袖。長髮束成馬尾,好多個月以來首次,我又把額頭撥光,瀏海往上夾。(懊悔去年秋末某次茫然無感中剪去了長髮,再要過腰又不知道幾年後了。)

和大朵見面吃飯,各有各的困境。我們意識著不斷不斷的耗損。在時間洪流下,若能選擇耗損自己的方式便是最幸運也是最勇敢的了。我笑說廿四歲的意義是,從這天開始,再也不能嬌縱懶散地不擦抗老化的保養品了。

見過面後我在兩廳院附近繞了好幾圈(我猜錯,天氣是細雨霏霏風寒涼),想不清楚要搭捷運還是公車返住處。後來還是搭了捷運(因為找不到公車站牌),到台電大樓站,去八大美術社挑筆記本。在【寫在黑冥之後】用完前夕,我在師大夜市隨便買了一本筆記本新人王(後來在爐鍋咖啡讓大家認出竟然是關渡學長的小作品)白皮彩色娃娃的本子,名為【夏季的睡眠】,半年後也用完了。於是生日前一天再挑一本接替。

【寫在黑冥之後】的內容精采而鮮血淋漓。是我住在淡水的日子,活到現在它是最激越的一年。它結束在我對『某人的擁抱』的絕望。【夏季的睡眠】開始在將要離開淡水的最後幾天,是一本充滿塗鴨和結構想法的輕盈本子。今天在八大看兩眼就決定中選的本子,是深灰色,有很細微的會反光的物質,表層似乎防水,看起來相當堅固、端正(而且我簡直要說是『盛大』)。剛剛回到房間就拆開它的塑膠膜,內頁是紮實的淺米色,很滿意,但是表層有一個小小的瑕疵。想不出要不要拿去退換?(無法退換的是任何一年的我的瑕疵。)




晚間上完亞歷山德先生的法文課之後就要衝去搭高鐵回母親住處,(某種程度的原廠維修?)23日下午再搭車北返。回高雄家要找一些書籍資料還要整理想出售的那些琴。

凌晨睡前我仰臥在黑暗裡,充滿不安的恐懼和某種還是會過下去的堅定。今天數次在鏡子裡看見自己的面孔,眼窩深陷。我很努力要去明白亞歷山德先生一直保持雀躍和愉快的方式和造成他美麗面孔的思緒基礎(比學他的家鄉語言還有興趣)。我還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之前在新聞上讀到一位白髮蒼蒼的原住民老婆婆,擔任清潔打掃工作已經過了一輩子。偶然將自己縫製的禮服送去參加比賽,卻被發掘了設計師的天賦,開始有許多新人像她訂製禮服。但她仍認為當清潔工過每一天的生活『比較實在』。

她的價值觀和我(和大朵、或甚至小坎)之間的差異,大到幾乎是相反。在現在,熱鍋上螞蟻緊急逃生的狀態下真去想清楚造成這兩種價值觀之間彼此的色差或甚至某種抗衡在社會中的結構或或什麼心理學研究實在是窮極無聊的沒意義,但我不能不想起她,那位原住民老婆婆和她代表的一種精神典型。她當然是奇葩。大多人在每天日復一日的『比較實在』的生活之後要不是忘記夢想或天賦就是自殺了,以死亡當作活下去的方法。

不管在年過半百的師長親長面前面孔扭曲地嚷嚷廿四歲已經老去是如何白目,我仍然真實地體認著不再年輕的事實。或許妥協是一定要學會而我太晚承認的技能。我還不曾真正放棄什麼,甚至我也不曾放棄讓自己持續老去的義務。




我知道我可以讓自己不再害怕。會有這樣的可能,而這就是我對自己的祝福。















※照片攝於生日當天的午餐之後,是餐廳提供的壽星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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