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16日 星期六

早晨,小廢墟街的荒謬劇場

Sat Sep 16 11:13:59 2006
小廢墟街公寓後方是一些翠綠的小巷道
有幾座古老卻裝設冷氣的紅磚平房
空地上有黃狗、孩子和老人
工作的婦女擁有很多件粉色上衣,體態壯碩肥胖


過去我經常在一些瑣碎的時刻從陽台往下望著
看起來簡直和我不同年代的島嶼縮影,小鎮貧困而善良的角落。
這裡的人穿衣服就是『穿』『衣服』
我從公寓陽台往下眺望時總是為自己能嗅著那些寧靜的味道感到遙遠的喜悅
在患病初期,那些折磨人的時刻
我的眼睛突然間睜得過大顯出極度倉皇
深處那些碎裂的聲音被一概黑漆幽冥所隱藏
在清晨或黃昏、甚至餐後的夜晚,暮夏的風微涼
那些寧靜令我感到滿足。我想,我受不到的幸福總是有人受著
多好

幸福的人們。幸福的狗兒。
將在這樣日復一日的寧靜裡終老。




今晨我又站在陽台頂端注視翠綠的小巷道
卻受到一連串瘋狂的叫吼吸引了聽覺和目光
兩個中年男女正以閩南語劇烈爭吵
我熟悉的腔調,但我聽不出內容
他們一直和對方反覆著一樣的句子
女人要男人找母親來講,男人要女人找頭家來談(語音:共)
女人說他不害怕的。男人說不怕你就過來
女人大吼數落著我聽不懂的罪狀
男人有好多時間都只喊著「難道你都沒有嗎?」(語音:哩剛籠謀?)
我聽了三五分鐘發覺,語言使用的方式
簡直是完全典型的基本荒謬劇場
重複的字句、漸強漸弱、兩方語句交替重疊
節奏感、有時傳來旁觀老婦的一兩句安撫和孩童的哭泣
我的演員們在細長的舞台上互相叫囂著
「不怕你過來!」但卻各自越走越遠
將光影拉長。但這是小廢墟街一個初秋的早晨


那不是演員
我不是導演或creator


這不是舞台,是小廢墟街公寓後方的翠綠巷道。




我雙臂交叉擁抱著自己胸腔,注視著『人生是戲』逐漸散去。
而後回到小囚室,寫下這篇紀錄。
心想:原來不論多麼貧困而善良的環境裡
都可以豢養出荒謬劇場。


而我,我這雙眼睛
今晨顯得質疑又迷惑
唇色腥紅


昨天一連見了三位朋友
我總是可以輕易答應人們照顧好自己身體(這實在很該做到)
卻無法明確回答我將堅持創作
「所以,妳以後呢?決定成為一個creator嗎?」
這無法在誓言中得到肯定。
我已經過了堅信夢想的階段
我曾經以為,這一切不過是承諾
噢不我以前根本不想這些
那一直是我的信仰
我活著不為什麼。




現在四下寂靜,偶然有機車轟隆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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