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20日 星期四

不曾感受過的自由

2025-02-20 06h13

最近真的沒什麼戲可看,就隨便找了沒看過的舊劇。【まほろ駅前番外地】衝著主演是兩位美男。但第九集劇情有位高中少女在父親對她施暴的時候摔死,之後獨自逃亡。


第十集一開始鏡頭閃過躲在地下道之類的地方,一張傷痕累累倉皇失措的甜美的臉。


啊。


就覺得好想說話(笑)。


打字也好。雖然不知道是誰讀到這些字。


很多身邊的人都知道我很想要房子。再小都可以。只要可以擺床跟書桌,而且是我擁有的,不是租賃的,讓我買下。


吸引力法則會說不要把願望定成這樣。把願望定成一個陽光普照的大房子不好嗎之類的。


其實也好。都好。


但真正能體會埋藏在這種願望之下的隱藏動機的人就不多。


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人命都蠻好。


雖然這很可能是我的選擇。


我只要發現對方有破洞,正在往下沉,可能就漸漸遠離當不成朋友。那樣的人不太會成為「我周圍的人」。


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歡幸運的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這種篩選人的行為,看著自己行為自私。


雖然知道這些劇情(幸或不幸、悲劇或喜劇),大多是劇本寫好的。


不論是紫微、八字、西洋占星,都明確指出我注定在原生家庭受暴,早年會活得很想死。


這種眾口鑠金的狀態(並非來自哪個算命,而是我怎麼翻書,都看到一樣的說明),讓我深刻理解到:


這絕對是注定好的劇情。


察覺到所謂命定之後又過了十年,才逐漸釋懷。


也直到最近,才意識到父親已經沒有能力傷害我了。


雖然他會盡一切努力,甚至設下陷阱,試圖抓住貶低我的機會。


很久之前就在和朋友的對話下梳理出,他否定的是他自己,他施暴是因為他沒有能力,怎麼說都是他低,但直到最近最近,我才深刻意識到,真的不管他如何展現踐踏我的意圖,於我都完全無損。


這完全是一個英雄成長式的故事。


從小受暴時就一直想著:「是今天嗎?是這次嗎?被打死就不用自殺了。骨肉是你們給的,你們就取回去吧。」到留學法國幾年完全離家後再見到父母,父親又崩壞時冒出的意念:「我準備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要開始發展我的事業。我不能毀於你手。你敢動我我就敢拿刀跟你互戳。」再到最近,知道他怎麼做都傷害不了我了。我的完好、盛大,我閃閃發光的生命。


我已經完全長大,沒有必要待在父母身邊,如果遇到肢體或生命危險,我大可離開。


並且我還長大到可以不介意那些語言暴力。已經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在乎有沒有被父母肯定了。


他們不肯定的話,現在的我只會心想,啊不好意思。


因為我已經是我自己了。





總之順利長大真是太好了。這真的是過往不曾感受過的自由。


在真正老去之前,好好感受此刻的豐盛吧。下定決心。
























2025年2月18日 星期二

引領我,去到我可以完成我任務的時空

2025-02-17 00h33

最近才真的開始讀Journal du voleur。


之前讀的一直是據說距離原著蠻遠的繁體中文譯本。


讀到原著之後,果然覺得翻譯到底是在在搞啥(笑),覺得,整個台灣劇場界是不是都嚴重誤解了Genet。


讀到原著之前,一度覺得不安。擔心自己喜歡上的其實是距離原著蠻遠的翻譯成果(這是可能的,很多人喜歡濾鏡),但幸好,讀到原著之後,發現是更加喜歡。並且可以永遠放下繁體中文譯本了。


重讀,就再一次意識到(加上最近正好重啟nidoussy的空間),二十歲的自己,是多麼受到Genet影響。那種矛盾、糾結,那種擴張和內縮。那些情感上很彆扭的句型。


但是深刻、強烈的愛著。


「從心臟開始跳動的那一刻就開始愛了」的那種愛。


« L’amour précipite les être. »



2025-02-18 23h34


某次閒聊的場合,在花蓮海邊,一個女生說了,說羨慕解離的人。羨慕那種,持續有著分離視角的人(從存在的自我當中一直有從自我分離的第三者視角),羨慕那種很容易跳出自己所身處的現場的那種人。


那當下因為沒在照鏡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總之很驚訝。


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這跟許願要成為一個偉大的詩人一樣的魯莽。


但沒有不喜歡她。只是太驚訝了。


一般會有這種能力的人,大多在生命的最初就經歷了驚人的痛苦,導致不得不分裂出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視角,並且擁抱著傷痛活下來。


(猶豫了一下要用「擁抱」這詞彙還是「鑲嵌」還是「背負」。最後選擇一開始脫口而出的「擁抱」。


因為,明知道,下「擁抱」這詞,很難完全沒有打腫臉充胖子的成份。就是想把事情描述得美好一點。)


« Ils acceptent d’y vivre. »


(又猶豫了要不要寫成Ils désespérément acceptent d’y vivre但覺得太浮誇了不想那麼多餘。)


就像許願要成為偉大詩人的同時得經歷成為偉大詩人的經歷(可能是無法想像的艱難),說出羨慕分離視角的時候,她幾乎是表白了她羨慕著她所無法想像的苦痛。


一直都這樣活著的我們(那當下不只我一個人這樣活著,真是太好了),都無聲地笑了。


知道這個人必定是被善待著長大,很為她開心。


但說要交換命運的話,也是不會願意的。


四分之一個世紀以來,我在nidoussy這個空間試著陳述我的生命。試著藉由陳述,可以說是頑固地、堅持地,確立每件事對我的意義。


真的沒想到到現在這個年歲(四分之一世紀到半世紀),我還在這麼努力地觀看自己。


被說是把spotlight打在自己頭上的那種人。


現在,這個年紀,已經確立很多事。比如:


我會作為創作者活下去,到嚥氣為止。


即使作品在世界裡就是大雨中的一顆雨滴也無妨。(畢竟自己的生命就是大雨中的一顆雨滴哪。)


比如,


即使是大雨中的一顆雨滴,仍然要窮盡一切地趨近於美。


不然不會開心的。真的。


只能這樣活著。


為了在社會上活下來,並且持續創作,我尋找並且嘗試了各種方式。覺得領薪水寫論文可能可以讓我過到想要的生活,所以現在,在這裡。


只要有想去的地方,路就會開出來。


許的所有願望都會實現。


但即使如此,還是不確定,到底要去哪裡,用什麼方法,才能安心地工作。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遊戲。


透過這些努力,我會經歷到什麼。


到底,應該把自己帶去哪裡?


« L’amour précipite les être. »


是嗎,親愛的惹內。






















2025年2月14日 星期五

像是某種短期的時空膠囊

2025-02-14 01h36


無論如何都想把已經完成去骨的雞腿排剩下的骨頭拿去丟。即使是在午夜的時間。


於是就穿著淡水時期一路保存到現在的木屐,喀叩喀叩地下樓。雖然小心翼翼仍然很有存在感。


今天終於去YC家取回寄放在地窖的行李。


一路一直情緒高漲。


在台北時,多少次想著行李在人家家裡,還沒完成搬家。每一次考慮未來的時候,都覺得這件事非處理不可。但當時沒有錢也沒有理由回到巴黎。重點是沒有錢。


沒有理由就會沒有錢。


回到巴黎之後YC的先生竟然摔斷手臂,並且不喜歡別人動他的地窖,一定要親自搬那些我寄放的箱子。只好等他康復。


然後,就是今天(2月13日)。


不預期地,正好住到YC家直走五分鐘會到的距離。瞬間搬完。之後就開始開箱。


(瞬間搬完,一點都不痛苦。這件事很瑣碎但又很誇張。


折磨那麼久的一件事,竟然一下子解決了。


絲滑。是他們說的「絲滑」嗎?


是他們說的「順流」嗎?)


開箱的過程,好像在跟三四年前的自己對話。好像三四年前的自己是另一個人,開箱像是窺見她的隱私。


明明就是不久前的自己。


這批行李,像是某種短期的時空膠囊。但跨過一場世紀流行病,應該也算恍如隔世。


一邊開箱一邊想,原來是這麼嚴謹、仔細地收納了行李。當時一定非常努力、認真、用心。


而且,看起來是喜歡箱子多過內容物。


那些箱子,像是俄羅斯套娃,大箱子裝著中箱子裝著小箱子,內容物其實沒那麼多,但為了捨不得丟掉的箱子,細心地、顧慮幾何排列地,塞入一些不太重要的東西。


重點是盡可能留下更多的紙箱。


那些台灣來的紙箱都捨不得丟。


其中郵局的大紙箱,是大學畢業,搬回高雄時從台北寄到高雄時買的。


真的好喜歡紙箱。


這種喜歡箱子多過內容的行為模式,完全就是我認識的「我」:最喜歡編排的是目錄架構。花大部份的時間設計作品形式。像建築系學生去參觀建築大師接案的博物館,一路讚嘆結構和空間,同時順便看看展品那樣。


再就是,看見非常想念的幾件物品,很開心。


很想念的le creuset小煎鍋,以及mauviel小煮鍋。但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它們比記憶中還要縮小了一點點。


三四年前離開巴黎的時候,天王星跨欄座落在金牛,我正在經歷第一次非常嚴重的飲食改革。留下很多,因應飲食改革的工具,比如量杯。


那時精簡了大部份的廚房用具。


非常縮限飲食的項目。


現在某種程度飲食的項目放開一些(或者仍然非常縮限),但需要的工具竟然更少了?


終於如魚得水了,不管在哪裡,在台北或在巴黎,都可以很輕便地為自己準備非常喜歡的飲食。


經過好幾次修整,新的飲食規範形成了。


然後天王星又要跨欄了。


這次會是在雙子座。表達的方式?


再就是,看見三四年前的舊衣,開心也是不可言喻。


有幾件我想念著的衣物,一收到就重新試穿。


這段闊別的時間我曾經變得腫脹,然後又變輕,這段過程還長了肌肉(不是一段太容易的旅程),但穿上舊衣,竟然是合身的。再瘦一點更好。


(鵬程萬里,歸來仍是50kg。)


想起一月時在高雄,開箱十年前的舊衣,也喜歡的不得了,非常開心。想必選衣服是我最全心全意實現真正的自我的時刻。


一定是非常真誠地選擇了最喜歡的衣服,所以無論何時看見都非常開心。


13日凌晨,思索著,這趟到底目標是什麼,真正想解決的是什麼,發現我可能,必須要面對心裡實際的傷痛和難以面對的癥結。


那樣的話,就再一次投入作曲的學習吧。


如果他們再一次錄取我的話,這個傷痛就會即刻消失。如果有留疤也會是個非常好看的疤,要是淡化了就會捨不得的那種。


如果失敗呢?會不會非常傷心?


反正都來了。試試也不會怎麼樣。


但要很努力準備了。


跟最初抵達巴黎的時候一模一樣。


想起當時在寒冷的頂樓小房間,裹著棉被寫稿。是一個Duo,用新學到的語言,也不知道有沒有為自己加分,總之第二年順利考上那個學校,像個天才一樣(笑)。


要不要,可不可以,讓我在半百之前解決四分之一世紀的時候留下的遺憾呢?


« Si, commandé par mon coeur l’univers où je me complais, je l’élus… »


現在把心愛的(但不知道拿它們怎麼辦的)箱子們堆在露台上不會淋到雨的地方。現在落地窗外的景色簡直致敬攻殼機動隊的視覺設計。


明天繼續整理。


然後,投入最想做的事吧。誠實地,真心真意地做出最喜歡的選擇。不閃躲不拖延。不再浪費時間。


儘管時間是幻覺。但,


在這個遊戲中,時間一直都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