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22日 星期四

排名第七的倒霉鬼

2025-05-22 13h39

昨天看見一個signe,知道會有考驗。但經常都有的,所以只是稍微警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剛剛緩下來的時候又看見一個signe,知道那個小小的考驗結束了。應該是完好地渡過了。

今天是驚醒的。誤以為有人闖進我的房間了。其實是打掃公共區域的清潔人員催動的巨型吸塵器正在清理走廊。距離我應該有四五公尺才對。驚醒時真的花了一兩秒辨識「現在什麼情況」。

醒來把理智線裝回去,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又閉上眼睛縮回被窩。

這時似乎電話聲響起。

真的很討厭接電話的。今天卻直接伸手去取話筒,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知道是誰,也沒多想就接通了。



2025-05-22 15h31

「我覺得我的人生一塌糊塗。」

「我也這麼覺得。」平心靜氣地回答。

我也覺得你的人生是一塌糊塗。但我覺得是你自己選擇的。

實際上我還把後半段說出來了:

「從我的視角來看我覺得這是你的選擇。」

「謝謝你加速我的自殺。」他還重複很多次一模一樣的句子。

聽見這個句子馬上火起來了。

如果是25歲的我,真的可能因為W學長說我影響了他人的生涯選擇而不知所措地落淚。

但已經是現在的我了。

怎麼樣也不會再是25歲時的自我膨脹。

「如果因為你一句話就可以放棄表演的話,那還是趁早放棄算了。那本來就不是做表演的人。」

「你不要以為你自己真的可以影響什麼人的人生。你沒有那麼偉大。」其他做表演的同儕一人一口地對我說。

雖然這些句子實際給我很大的安慰,但那不是安慰,

那是事實。

誰不是拼盡全力走在這條路上的。



2025-05-22 15h39

我辨識出這種這種拙劣的自私。不全然,但基本就是惡意。

以一己之思想要建立關係,同時無法可想甚至一無所有,只能用這種惡劣的方式。

試圖把自己失敗的人生怪罪在倒霉鬼身上。把自己自殺的理由牽拖到倒霉鬼身上。

他想要找到一個倒霉鬼為他有負罪感,以產生連結。

我不知道若是過往的我會感到如何傷心。但此刻的我,完全辨識出來,沒辦法處在實境裡跟著對方安排的惡意螺旋去湧動。

二十年沒見了。

我不知道你過得怎麼樣。事實上也沒興趣知道。

偶然發現你記得我以前的很多事,深深感激。

如此而已。

二十年之後你的人生很失敗,竟然還想怪罪在我身上。

我以為你已經發現了,用低級油漆粉刷的牆面,迅速就斑駁得不忍卒睹。

我確實和當時的同儕一樣,對你喜歡各種語言並且努力自學的姿態感到迷幻而美好。

但是已經過了二十年了。每一個人都成長了。你不會還以為你隨便亂發音的那些非母語仍然唬得了人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過了二十年,你身上的所有的東西仍然都是仿冒的。

我總覺得仿冒沒關係,因為仿久就會變成真的,如果你用你的生命去仿。

怎麼會這麼長時間維持在一個尷尬的狀態,然後還就不可抵擋穿幫了。



2025-05-22 15h50

電話一接通就跟我說要自殺。說試著打幾通電話給周圍朋友,像俄羅斯輪盤賭,打到第七通才終於有人接聽了。

一瞬間很開心。

不愛接電話的超級I人突然接了電話,可以挽救一次自殺嗎?

但接著發現,這個人打電話其實是想把自殺的理由強加到我身上。

一邊還嗅著枕頭上的氣味,一邊對他說:

「不要自殺啦。」

「好不容易有這具身體,可以來這裡參加這個遊戲。」

「好好體驗啊。很不容易誒。」

「不用急著結束。」


「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好不容易有這具身體,可以來這裡參加這個遊戲⋯⋯」


「我聽見了。但你到底在說什麼?」


啊。


你還沒有發現這個世界是虛幻的嗎?


但我沒有問出口。













2025年2月20日 星期四

不曾感受過的自由

2025-02-20 06h13

最近真的沒什麼戲可看,就隨便找了沒看過的舊劇。【まほろ駅前番外地】衝著主演是兩位美男。但第九集劇情有位高中少女在父親對她施暴的時候摔死,之後獨自逃亡。


第十集一開始鏡頭閃過躲在地下道之類的地方,一張傷痕累累倉皇失措的甜美的臉。


啊。


就覺得好想說話(笑)。


打字也好。雖然不知道是誰讀到這些字。


很多身邊的人都知道我很想要房子。再小都可以。只要可以擺床跟書桌,而且是我擁有的,不是租賃的,讓我買下。


吸引力法則會說不要把願望定成這樣。把願望定成一個陽光普照的大房子不好嗎之類的。


其實也好。都好。


但真正能體會埋藏在這種願望之下的隱藏動機的人就不多。


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人命都蠻好。


雖然這很可能是我的選擇。


我只要發現對方有破洞,正在往下沉,可能就漸漸遠離當不成朋友。那樣的人不太會成為「我周圍的人」。


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歡幸運的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這種篩選人的行為,看著自己行為自私。


雖然知道這些劇情(幸或不幸、悲劇或喜劇),大多是劇本寫好的。


不論是紫微、八字、西洋占星,都明確指出我注定在原生家庭受暴,早年會活得很想死。


這種眾口鑠金的狀態(並非來自哪個算命,而是我怎麼翻書,都看到一樣的說明),讓我深刻理解到:


這絕對是注定好的劇情。


察覺到所謂命定之後又過了十年,才逐漸釋懷。


也直到最近,才意識到父親已經沒有能力傷害我了。


雖然他會盡一切努力,甚至設下陷阱,試圖抓住貶低我的機會。


很久之前就在和朋友的對話下梳理出,他否定的是他自己,他施暴是因為他沒有能力,怎麼說都是他低,但直到最近最近,我才深刻意識到,真的不管他如何展現踐踏我的意圖,於我都完全無損。


這完全是一個英雄成長式的故事。


從小受暴時就一直想著:「是今天嗎?是這次嗎?被打死就不用自殺了。骨肉是你們給的,你們就取回去吧。」到留學法國幾年完全離家後再見到父母,父親又崩壞時冒出的意念:「我準備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要開始發展我的事業。我不能毀於你手。你敢動我我就敢拿刀跟你互戳。」再到最近,知道他怎麼做都傷害不了我了。我的完好、盛大,我閃閃發光的生命。


我已經完全長大,沒有必要待在父母身邊,如果遇到肢體或生命危險,我大可離開。


並且我還長大到可以不介意那些語言暴力。已經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在乎有沒有被父母肯定了。


他們不肯定的話,現在的我只會心想,啊不好意思。


因為我已經是我自己了。





總之順利長大真是太好了。這真的是過往不曾感受過的自由。


在真正老去之前,好好感受此刻的豐盛吧。下定決心。
























2025年2月18日 星期二

引領我,去到我可以完成我任務的時空

2025-02-17 00h33

最近才真的開始讀Journal du voleur。


之前讀的一直是據說距離原著蠻遠的繁體中文譯本。


讀到原著之後,果然覺得翻譯到底是在在搞啥(笑),覺得,整個台灣劇場界是不是都嚴重誤解了Genet。


讀到原著之前,一度覺得不安。擔心自己喜歡上的其實是距離原著蠻遠的翻譯成果(這是可能的,很多人喜歡濾鏡),但幸好,讀到原著之後,發現是更加喜歡。並且可以永遠放下繁體中文譯本了。


重讀,就再一次意識到(加上最近正好重啟nidoussy的空間),二十歲的自己,是多麼受到Genet影響。那種矛盾、糾結,那種擴張和內縮。那些情感上很彆扭的句型。


但是深刻、強烈的愛著。


「從心臟開始跳動的那一刻就開始愛了」的那種愛。


« L’amour précipite les être. »



2025-02-18 23h34


某次閒聊的場合,在花蓮海邊,一個女生說了,說羨慕解離的人。羨慕那種,持續有著分離視角的人(從存在的自我當中一直有從自我分離的第三者視角),羨慕那種很容易跳出自己所身處的現場的那種人。


那當下因為沒在照鏡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總之很驚訝。


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這跟許願要成為一個偉大的詩人一樣的魯莽。


但沒有不喜歡她。只是太驚訝了。


一般會有這種能力的人,大多在生命的最初就經歷了驚人的痛苦,導致不得不分裂出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視角,並且擁抱著傷痛活下來。


(猶豫了一下要用「擁抱」這詞彙還是「鑲嵌」還是「背負」。最後選擇一開始脫口而出的「擁抱」。


因為,明知道,下「擁抱」這詞,很難完全沒有打腫臉充胖子的成份。就是想把事情描述得美好一點。)


« Ils acceptent d’y vivre. »


(又猶豫了要不要寫成Ils désespérément acceptent d’y vivre但覺得太浮誇了不想那麼多餘。)


就像許願要成為偉大詩人的同時得經歷成為偉大詩人的經歷(可能是無法想像的艱難),說出羨慕分離視角的時候,她幾乎是表白了她羨慕著她所無法想像的苦痛。


一直都這樣活著的我們(那當下不只我一個人這樣活著,真是太好了),都無聲地笑了。


知道這個人必定是被善待著長大,很為她開心。


但說要交換命運的話,也是不會願意的。


四分之一個世紀以來,我在nidoussy這個空間試著陳述我的生命。試著藉由陳述,可以說是頑固地、堅持地,確立每件事對我的意義。


真的沒想到到現在這個年歲(四分之一世紀到半世紀),我還在這麼努力地觀看自己。


被說是把spotlight打在自己頭上的那種人。


現在,這個年紀,已經確立很多事。比如:


我會作為創作者活下去,到嚥氣為止。


即使作品在世界裡就是大雨中的一顆雨滴也無妨。(畢竟自己的生命就是大雨中的一顆雨滴哪。)


比如,


即使是大雨中的一顆雨滴,仍然要窮盡一切地趨近於美。


不然不會開心的。真的。


只能這樣活著。


為了在社會上活下來,並且持續創作,我尋找並且嘗試了各種方式。覺得領薪水寫論文可能可以讓我過到想要的生活,所以現在,在這裡。


只要有想去的地方,路就會開出來。


許的所有願望都會實現。


但即使如此,還是不確定,到底要去哪裡,用什麼方法,才能安心地工作。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遊戲。


透過這些努力,我會經歷到什麼。


到底,應該把自己帶去哪裡?


« L’amour précipite les être. »


是嗎,親愛的惹內。